随着王晓月低下头去擦拭眼泪，他们之间旖旎的气氛也消散一空。接受了王晓月的告白，霍东现在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是要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，让她来帮助自己，还是打定主意隐瞒自己的意图，免得王晓月拖他后腿呢？
霍东看着低头拭泪，嘴角带着轻柔笑意的王晓月，差点儿忍不住得意地把一切都告诉她，让她知道，霍东从来不会吃亏，在这个学校里，也没有自己整不倒的人。
但是，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，一个画面闪过他的脑海，让他打了个激灵，紧紧地闭上了嘴巴。
那是那个男生无情地将倒在他怀里的林筱向后一转，任凭她摔倒在地的画面。就是那个动作，让他的反击手段彻底无效，也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恐惧。
林筱的美貌，任凭哪一个男生都会心动。更何况是面露痛苦之色——这痛苦还是由那个男生给的——那个男生居然能够对被救之人那样无情，实在是太过可怕。
到现在，霍东还是能够清晰地想起那个男生做出那个举动时的表情，那是彻头彻尾的冷静，甚至连一丝愧疚，一丝挣扎都没有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，好像屠夫看着一只待宰的猪羊。
反观他呢，因为太过慌张，失了分寸，这才让他赢了一筹。
连那个男生都没有犯的错误，他霍东更不能犯。只是他霍东猜到的那个秘密……那个疯女人隐瞒的秘密，要是不说给别人听，怎么能显得自己比其他人都聪明呢？
特别是在王晓月面前？
“王晓月，”霍东面带了一丝神秘的微笑，看着有些惊讶地抬起脸来的王晓月，“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个疯女人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么？”
王晓月怯懦地摇了摇头，下意识地抚摸着被打的那半边脸。啊，霍东有些阴沉的想，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王晓月没去上课了。那半边脸还有着一些红肿，他一开始怎么没看出来呢？不过，现在那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心情。
于是，霍东略微得意地开始叙述昨夜的事。他有意识地把自己描述成一个真正的勇士，一个不惧怕刀子和折磨的勇敢者。他有意夸大自己的伤口，只为了王晓月担心的目光；更是虚构了一部分惊险的搏斗情节，来让那目光里更添一点儿钦佩和爱慕。他倒是隐瞒了那个提议，那个疯女人不敢接受的提议。
等霍东叙述完毕，口干舌燥的时候，王晓月机灵地给他递了一杯水来。她有些惊讶，又有些害怕地说：
“这么说，是喜欢方青书的人找你……找我们来报复了？”
霍东得意地摇晃着脑袋，他喝了一小口水，生怕嘴里的伤口发作。
“当然不是了。”
他享受够了王晓月惊讶的目光，这才接着说：
“是喜欢那个混蛋小子的女生。哼，她虽然掩饰得很好，但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。”
“啊？为什么呀？”
“哼，我一开始当着那个疯子的面儿骂那个姓方的小子的时候，她毫无反应，后来折磨我只是因为她觉得我认为她不如林筱——她当然不如林筱，那个疯子！但是，当我开始骂那个混蛋的时候，她一下子攥紧了刀子，目光也变得极其愤怒……”
霍东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。那时，他真的以为那个女生会直接捅他一刀。
王晓月在敬佩的同时，也显得困惑极了。
“可是，怎么会呢？张子平完全没有……”
霍东轻轻瞥了她一眼，她立刻就闭上了嘴巴。
“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。”霍东破天荒地赞同了一次王晓月的想法，他也对这个问题困惑不解，“那个混蛋在那天晚上可谓是大获全胜，那个女生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呢……除非……除非……”
那个疯女人的话还回荡在霍东的耳边。
难道你认为我不如林筱么？她说这句话时，那不屑的语气太过刻意了。可那意味着什么呢？感情升温……如果这句话不是指的是方青书和林筱，那么指的是谁呢？她到底说了多少假话，又说了多少真话？
“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生……害怕张子平喜欢上林筱？”
王晓月怯生生的话语打断了霍东的思绪。他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：
“怎么可能？那两个人之前肯定不认识。就算那个疯女人再疯，也不可能防着所有漂亮女生来——”
霍东突然打了一个寒噤，他说不下去了。他慢慢地转过头去，在王晓月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——
恐惧。
“天哪。”霍东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，只能下意识地吞咽口水。因为那真的有可能。在那个混蛋张子平身边，真的有那么一个极其危险女生隐藏在黑暗里，盯着所有“有威胁”的女生。
她危险到一旦有一点儿张子平喜欢上别的女生的可能性，她就会揣着一把小刀，去威胁造成这种情况的人。
霍东是第几个呢？
而林筱，又有哪个男生不会喜欢她呢？
“霍、霍东……我们离他们远点儿吧。”王晓月似乎被深深地吓到了，她甚至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，“那个疯子实在太危险了。”
霍东也被这个超乎想象的可能性吓到了。但是，那与他的计划丝毫无损，甚至还大有裨益。他越琢磨越是如此，到最后忍不住露出了危险的笑容。
他能从这个疯狂的情况中发现一丝良机。只要懂得利用那个令人发毛的事实，他就能一下子报复两个人——不，是三个人。只要利用好这个秘密，他就能将那晚的知情者、那些看到他失态的废物们全都毁掉……不需要用他妈妈的职位，他将会第一次以自己的力量做到一件了不起的事。他似乎已经看到他们崩溃痛哭的脸了……特别是那个男生……
他要想想，好好想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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